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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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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尹家和夏家在當地的名聲,此次又帶點聯姻的意思,婚禮的排場不能小:尹家旗下位於海邊最大的五星酒店全部包辦婚宴,兩層三十個廳一半招待親朋好友,一半安排媒體記者,其餘樓層分別是化妝室、休息區等,頗為大手筆,簡直有些奢華鋪張,不過也符合尹舒逸風華的性格。

夏幼言沒能夠如願在教堂宣誓,不過嫁得良人,眉梢眼角俱為喜色,褪去青澀,當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陸莞作為唯一的伴娘須得全程陪同,連她都有三個專門的服裝梳化設計師。在閃光燈中好像走秀毯一般略過記者的追問,即便輕描淡寫地把所有話題都拋給了對於這種場面游刃有餘的司儀陸離、以及企及有曝光率的大幫名媛,到晚上西式婚宴的時候,換到第三套抹胸白裙,她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你確定你們蜜月旅行第一站是南極?!這個想法是不是太逆天了。”陸莞低低地嘆,“不僅幾家爺爺的老身子骨跟不過去,我也吃不消了。”

夏幼言笑得溫婉:“你不是我,發生了很多事情後,我才真正發現自己有太多的遺憾。以前規劃的十年二十年以後的事情,我都不想再拖那麽久了。”朝她眨眨眼,俏皮活潑,“有人陪多好。”

哪裏還有曾經叱咤生猛的檢察官模樣,經歷過生死,陸莞覺得幼言好像看開了許多。多年的糾纏修成正果,唯一不變的只有當初的義無反顧。

陸莞皺皺鼻子,羨慕中終於帶著點酸酸的小嫉妒:“知道你幸福。”

陸離的致辭實在是太感人、太賤、太長了,陸莞站得腿發麻,失職地一個微小的踉蹌,被身旁的伴郎輕輕扶了一下。她轉過去看向顧寧然,他默默地松開手,有些淡漠地轉過頭。自從那天的不歡而散後,兩個人再也沒有聯系過,今天的婚禮也是全程無交流,簡直比陌生人還要生硬。

男主人公完全有些亢奮,在隆重而有格調的婚禮現場,英俊的容顏有些眉目生花:“二十五年前,我三歲,第一次見到了還在育嬰房裏、眼睛都沒睜開的幼言,怎麽都沒有想到有一天那個不到一尺的女孩,會成為我的尹太太。”

臺下有些低低的笑聲,尹舒逸頓了一下,“以前我不懂,世間萬物,參不透一句我想要。然而有一天真正發現一個我愛的人時,即便我如此自大,也不能任性地將她占為己有。我想我要,人之常情;我戀我惜,我之允諾。今天我在這裏,祝願在場的所有朋友和我一樣,此生得遇真愛,不負年少所求!”

在眾人的歡呼聲裏,新浪深情擁吻新娘,而在他們身後,一聲極低的抽泣聲,嬌滴滴的伴娘忽然按耐不住哭了出來。

新郎的話感動了伴娘,這個場面有點新奇,陸莞都覺得自己是一朵驚世駭俗的奇葩。

越是以為經歷千錘百煉,心硬如鐵,越是在這個萬眾幸福的時刻,會釀生出更多的感慨。相識二十幾年的閨蜜,如今身披白紗,亭亭玉立,身邊陪伴的就是自小企盼能夠天長地久的愛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像他們一樣不負年少所求。靜默相依,此生相伴,神聖而莊重,淚眼朦朧中陸莞忽然明白了幼言當初的義無反顧,只因為值得。

有了這個插曲,補妝換至最後一襲淡藍長禮裙的時候,陸莞的眼睛還是泛著紅,平添了幾分柔媚。尹舒逸的那些好友,簡直卯足了勁要和嬌艷欲滴的伴娘搭上話,被迫喝了三杯紅酒下去,她的道行已經全部耗盡,面對面前的觥籌交錯有些欲哭無淚。顧寧然輕輕地按住她的手腕,把她護到了身後,接過遞來的酒杯:“我替她喝吧。”

有意纏著陸莞的那個人,看到眼前忽然出現的清越冷靜的男人,反應過來明顯有些不大樂意:“英雄救美可以,但是要多罰三杯。”使壞般的換來了白酒。

顧寧然笑笑,連話都沒有多說,三杯酒幹凈地飲下,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清俊的容顏揚起妖異的曲線,十分平和:“大家隨意。”

敬酒的人得了面子,也不好再為難下去,的確還有不甘,但是面對眼前這個貌似溫和實則隱藏鋒利底色的人,依依間就是覺出了一絲狠勁,喝凈自己杯中的酒,也只得放過。

陸莞和幼言說了一聲,去休息室稍稍醒了一會酒,重整精神準備回去再戰旗鼓的時候,出門看到了靠在走廊裏的那個瘦窄身影。四周很靜,他倚在墻上,她還沒走近他便看到了,輕緩地笑了笑,將手裏的煙擰滅在身側的煙碟上,站直身子略微舒展了一下,對她開口:“不用回去了,我和舒逸講過了。”這次說的是真話。

她點頭應了一下,看了一眼還輕微冒著煙霧的三四個煙頭,有些驚訝:“你站了很久了?”

“煙味很重?”他的聲音帶著清啞。

她抿唇搖搖頭:“沒有。”

顧寧然舒了一口氣,四顧看了看,低聲道:“如果沒事的話,陪我出去走走吧。”

兩個人最終在海岸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夜間的海風帶來些寒意,海浪卷著沙沙作響,黛藍色的天空下僅餘幾顆微星,氤氳著靜謐。

陸莞的肩上披著顧寧然的外套,裙擺長長地拖在地上。他的領結已經拿下來了,襯衣解了兩顆扣子,淩亂中倒現出了幾分性感,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煙草和薄荷的氣息。

好長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講話,最後還是他先開口了,嗓子依然帶著些沙啞清悠:“對不起,那天不是有意的。”

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只低著頭淡淡地笑了一下,並不回答。他們好像很難得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身後酒店裏熱鬧繁盛,而他們周圍,安靜地只餘幾盞燈光。今天的確是感觸良多,到現在都有些心緒難寧,陸莞說話時依舊有些低沈淡漠:“你為什麽不結婚?”

在她眼裏,顧寧然是有些清冷,但是再過清冷的人都不至於沒有情感,尤其是身邊還存在著同樣優秀卓越的追求者,總不會獨身多年。

“我不急,你急麽?”

陸莞有些莫名,看向他,依舊平靜:“我當然不急。”說完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出其中的深意,她的心一跳,驚詫的瞬間默了聲。

顧寧然的聲音很溫和:“我一直在等你,你怎麽會不知道。”有些煩躁地按了按眉心,苦笑,“毛毛,接受我真的有那麽困難麽?”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提及這種話題。

輕聲嘆息:“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和你相處。”

事情過去這麽多年,這也是她第一次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或許就是癥結所在,就像顧寧然問的一樣,她在意的到底是什麽,她也說不清。也許是真的沒有辦法接受他的行為,至少那種直接的方式,傷害的是她從小到大對他的依賴。

“我承認我的方式方法可能不對……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對你傷害很大,讓你對我很失望,失望到連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他開口有些晦澀,“但是,毛毛,你不能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就判我出局。”

如果說當年只是對於美好的年少貪戀,時隔這麽多年,再也無法否認,那種過度的情感,就是愛意,不懂分寸、突破禁忌,過早地給這份感情蒙上了紗。

“朋友變成情人真的沒有那麽可怕。”顧寧然慢慢起身,半蹲在她的身前,一只手輕易地把交疊在膝上的兩只冰涼的小手握住,有些懇求,“毛毛,我們試一試。”

從來沒有過的委曲求全,顧寧然就是這樣的人,絕對的散漫,但是此刻,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非她不可。

越是凡事無所謂、事事不上心的人,真正起了貪念,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他是快被逼瘋了。

這麽多年,他總是會想,若不是因為一晌貪歡,他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她,至少,再死纏爛打也不會比如今的局面更加讓他無以為繼。

他對感情的反應不算敏捷,但是認定之後卻是絕對的強硬無法回頭。他的徹底隨性是給自己帶來很多的自由,隨之而來的卻是缺失準繩,而後就是萬劫不覆。

已經不是當初簡單的喜歡了。

可是當真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陸莞一直低著頭,臉埋在大片陰影裏,也不講話。

顧寧然有些無力地把額頭抵在了她的膝上,她的不回應是在意料之中,但是真正迎來這一刻的時候,他的心頭還是泛起無盡的悲哀。這樣的要求的確是過分了,他自己也知道,得一想二,說的不就是他這種得寸進尺的人麽。纖細的十指從自己的掌心慢慢抽走,他甚至感覺自己紅了眼。

倏忽間手卻被反握住,顧寧然的心顫抖起來,帶著驚訝擡頭,四目相會,陸莞的眼眶一直紅著,此時甚至帶著一些水光,她扭著臉去不看他,有些倔強:“你讓我想一想。”

他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唇角已經先一步揚起:“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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